稻城亞丁26 ● 是人的心在動

昨晚雖然吃不飽，但大家出奇地睡得甜美，在寒風刺骨、太陽還未出來的清晨，要從暖笠笠的睡袋中爬出來，談何容易！要不是希望近距離目睹神山日出，真是拿不出那份堅持，最後也只有三人能成功逃過睡魔的誘惑。起床後，發現大家都沒有被傳聞中的大牛蚤噬咬，可能吸血的牛蚤只是用來嚇哮小孩的。

打算把相機從背包取出來時，發現包裹背包的膠袋已滿佈露珠，幸好昨晚做足功夫。拿著腳架出外，金屬的冰凍透過手套，清楚地傳遞至我們的掌心中，清楚地記得那種感覺像被燃燒般，有點羨慕還在甜夢中的友人。

有人說沖古寺那邊的居住環境較好，但我們偏偏選擇在絡絨牛場留下，不是和自己過不去，而是只有絡絨牛場能同時看見三座大雪山，要不是身處絡絨，那有可能一見各雪山真貴的日出景致。

仙乃日雪山是我們進入四川後第一座看見的神山，這個清晨，她也是我第一座觀賞的仙峰，心裡知道當第一線的陽光投射在仙乃日身上時，她就像戴了一頂橙黃的帽子一樣，看見仙乃山發亮的頂尖時，心情興奮起來，但和印象中的神山日出有點山入呢，究竟這個發亮了的山峰算是流傳中的橙黃頂峰嗎？

不一會，仙乃日親自把答按告訴了我，心情也由興奮變為驚嘆，實在太美妙了，連日出也分幾個階段，像紀錄片中，花兒由含羞的花蕾到盛開的階段被濃縮在短短數十秒中，剎那間，仙乃日也不知變了多少次臉。

另一邊廂的央邁勇也同樣精彩，相信投在央邁勇雪白身軀上的梯階形影子是日出央邁勇的象徵，瞬間，雲彩隨著梯階影子的移動，在蔚藍的天空中旋旋在舞，同樣地，時間被壓縮了，開啟了的天門，在我們看得如如癡如醉時就被關上了。

常言道，快樂的時間過得特別快，連最後一位戰友也走出來尋找我們了，他還告訴了我們他的美夢，原來大家在他的夢中在吃牛丸米呢！若果是真的話，會是多好呢！可見大家都餓得瘋了，日思夜想。

事不宜遲，大家都整裝待發，由於不知道路途有多遠，餓壞了的我們決定乖馬前進，不竟在城市裡那有騎馬的機會啊！這次，大家對馬匹的操控似乎都有點掌握了，沒有第一次的手忙腳亂。

在絡絨牛場和往沖古寺的路上，路旁經常現一堆堆的石頭，有的石堆上甚至刻上經文和佛像，明顯地是川藏民族的宗教之物，篤信藏傳佛教的人們都深信石頭是有生命和靈魂，他們稱它們為「瑪尼堆」，有些人則把它們為「神堆」。

藏語裡，「瑪尼堆」被稱作「朵幫」，意思是疊起來的石頭。之前在湖邊，路旁和分岔口看見的小型瑪尼堆屬於「朵幫」兩種類型之中的「鎮邪朵幫」，除了它們的體積較小外，還被堆成圓錐狀。

不要少看小小的鎮邪朵幫，聽說石堆內藏有鎮邪咒文呢！把每個看見的朵幫的形狀比較起來，雖是呈圓錐狀，但具體的形狀上卻不太相同，看來朵幫的制作沒有詳細的準則，一切隨心而發，順手撿來一顆石頭，在上面刻畫個佛像或六字真言，就成了有生命的瑪尼石。

亞丁除了風景迷人外，連雲也比別處的漂亮，晴天時一朵朵的白雲雖是美麗，但如絲般的白雲更為奪目，沒想過亞丁的天和地是如此匹配。

往沖古寺的路上，時而開揚，時而隱蔽，很有醉翁亭記裡「峰迴路轉，有亭翼然，臨於泉上者，醉翁亭也。」之意，當然亞丁裡沒有什麼亭台樓閣，但卻有許多大小不一的「瑪尼堆」。

碰到路上的陌生人，雖不知他們的姓名，但卻感覺親切，可能大家有著相同的目標吧，大家都懷著一顆欣賞亞丁的心，頭上的秋葉更為這次的相遇多增幾分和貴。

越走得久，越能感到沖古寺的存在，不是因為有什麼第六官感，而是花啦啦的彩旗漸漸多起來，看起來，我們像是前往村裡的大型嘉年華，還未到沖古寺，經幡已經充斥著這裡的空氣，呼吸著經幡的味道是幸福的。

終於有機會看見另一種「朵幫」，就是「阻穢禳災朵幫」，由於體形龐大，它們大都被安放於村中，一層一層地以階梯式地被壘砌，同樣，石堆內滿載祥和的經文，為眾人消災解難，祈求褔禱，有人甚至會把五穀、金銀珠寶和槍矛放進石堆內，使得全村五穀豐收，金銀滿屋和讓朵幫除魔伏妖。

「瑪尼堆」何止把福氣帶給人們，它們還把視覺的享受送給我們呢，亞丁裡的人都是從事藝術的嗎？清得見底的迂迴河流，配上婆娑樹影，本已是一絶的山水畫，但亞丁人似乎還略嫌不夠，堆起了大瑪尼堆為那如斯美景畫龍點睛，而燦爛繽紛的經幡則恰到好處地穿梭兩岸間，十分喜歡這樣的佈置。

終於到達了沖古寺的聖域，彩幡、雪山、秋色、流水，加上薄如輕紗的浮雲，那樣美不勝收的景象，我真是看得目定口呆，不計那塊聖地的川藏史，單是觀看那裡的草木已花去了所有時間。

常把「清澈見底的河水」掛在口邊，亞丁的河水是否真的那麼清澈呢，看過你就會肯定，清澈得連河床的澡球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。

好奇心驅使下，意圖窺探密密麻麻的經幡陣裡收藏著何方法寶，當然沒那麼輕易看得見啦，裡頭還有一座瑪尼堆呢！就像木乃伊一樣，一層內還有一層，就是不肯讓你看見。

說起經幡，有次六祖惠能大師到訪了位於廣州的法性寺，看到兩位小和尚在經旗前爭辯，「是風在動。」一位和尚提出。「當然是旗在動。」另一位反駁。惠能大師卻說：「不是風在動，也不是幡在動，是你們的心在動。」

要悟出「風未動，旗未動，是人的心在動」的確不是件容易事，世間一切的事物本無定義，一切都是人的心情因天時地理及其體驗所抒發的主觀情緒。愛因斯坦的相對論也有類似的理論，同樣的一個物件，因各人身處的環境，有的人看它是靜止的，有的人則看到它是移動的，問世界有否絕對的對與錯？

知道為什麼藏民喜歡把經旗掛在當風的地方，任它們隨風飄動嗎？川藏人民相信寫滿經文的經幡被風吹動一次，就等於裡頭的佛經被頌讀了一遍，像聖地沖古寺，幡旗滿天飛揚，是個大祝福之地。

藏族有個這樣的傳說，通往天國的階梯，兩旁都滿佈飄舞著的經幡。雖然沖古寺沒有直達天庭的階梯，但滿掛彩幡的簡單渡橋，都令人感受到那份氣派和祝賀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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